人物:柳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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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介紹】: 五代時人。仕前蜀。王建通正元年,為小臣給事內(nèi)庭,有大禿鷲飛于摩訶池上,夐為詩詠之,遭人讒毀,幾遭不測。久之,擢茂州刺史。累官至太尉。工詞,多寫艷情,《花間集》錄其作。
唐詩大辭典 修訂本
生卒年、籍貫皆不詳。
前蜀通正元年(916)為小臣給事內(nèi)庭,時有大禿鹙鳥飛于摩訶池上。
夐作《感禿鹙潛吟》詩以譏刺之,為人讒毀,禍幾不測。
久之,擢茂州刺史。
后復(fù)事后蜀孟知祥,官至太尉,世稱顧太尉。
一說顧夐實未嘗仕后蜀。
生平見《鑒誡錄》卷六、《十國春秋》本傳。
夐善小詞,為花間詞派作者。
其《醉公子》曲尤為時人所艷稱。
所作詞多描述艷情,倚紅偎翠,濃香軟艷,然造詣頗高。
況周頤謂其詞乃“五代艷詞上駟也。
工致麗密,時復(fù)清疏。
以艷之神與骨為清,其艷乃益入神入骨”(《餐櫻廡詞話》)。
王士禎亦謂其詞“已為柳七一派濫觴”(《花草蒙拾》)。
全唐詩》存詩1首,并收錄所作詞。

人物簡介

全宋詩
釋法明,住邢州(今河北邢臺)開元寺。
為青原下十一世,報本蘭禪師法嗣。
后歸里,多嗜酒呼盧,每大醉,唱柳永詞數(shù)闋,日以為常。
如是者十馀年,咸謂醉和尚。
五燈會元》卷一六有傳。

人物簡介

全宋文·卷三一七
孫可久,真宗大中祥符末為入內(nèi)高班,仁宗天圣中為玉津園監(jiān)官。
又曾為陜西駐泊。
性恬淡,年踰五十,即乞致仕,歸休都下,石曼卿、柳永皆有贈詩。
好吟詠,效白樂天格,著有《歸休集》。
年七十馀卒。
見《宋會要輯稿》方域三之一一,《青箱雜記》卷一○,《金石萃編》卷一二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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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生卒】:990—1078 【介紹】: 宋湖州烏程人,字子野。
仁宗天圣八年進士。
知吳江縣。
晏殊知永興軍,辟為通判。
后以屯田員外郎知渝州、虢州。
英宗治平初致仕。
工于詞,與柳永齊名,造語工巧,多花月艷冶之辭,時稱張三影。
有《安陸集》。
全宋詩
張先(九九○~一○七八),字子野,湖州烏程(今浙江湖州)人。
仁宗天圣八年(一○三○)進士(《齊東野語》卷一五)。
官宿州掾(《能改齋漫錄》卷一七),知吳江縣(《中吳紀聞》卷三),嘉禾判官(《宛陵集》卷九《送僉判張秘丞赴秀州》)。
晏殊知永興軍,辟為通判(《畫墁錄》)。
歷知渝州、虢州(《宛陵集》卷二一、三九),以都官郎中致仕。
張先以詞著,與柳永齊名,蘇軾以為“詩筆老妙,歌詞乃其馀技”。
嘉泰吳興志》謂有文集一百卷,惟樂府行于世。
史籍無傳,其事跡詳見夏承燾《張子野年譜》(載《唐宋詞人年譜》)所考。
 張先詩,以南宋陳思輯《兩宋名賢小集·張都官集》一卷(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本)為底本,校以影印文淵閣《四庫全書》中之《安陸集》,并參?!?a target='_blank'>苕溪漁隱叢話》(簡稱叢話)、《至元嘉禾志》(簡稱嘉禾志)等。
另從《安陸集》、《永樂大典》、《能改齋漫錄》等書中錄詩十九首。
詞學圖錄
張先(990-1078) 字子野。吳興人。晏殊知永興軍,辟為通判。曾以詞中巧用三"影"字,人稱張三影。有《張子野詞》。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生卒】:約1587—1646 【介紹】: 明安慶府懷寧人,字集之,號圓海,又號百子山樵。萬歷四十四年進士。天啟初由行人擢給事中,初倚左光斗,以升遷不如己愿,轉(zhuǎn)而依附魏忠賢,任太常少卿。又懼其不足恃,每持兩端。崇禎初,名列逆案,廢為民。后居南京,招納游俠,謀以邊才召。復(fù)社諸名士為《留都防亂揭》逐之,遂閉門謝客。福王立,得馬士英力,為兵部添注右侍郎,進尚書兼右副都御史。乃翻逆案,欲盡殺東林、復(fù)社及素不合者。清順治二年,清兵陷南京,大鋮逃入浙江方國安軍中,次年赴錢塘江干降清。從攻仙霞嶺,發(fā)病僵仆石上死。一說清兵搜得大鋮等請?zhí)仆醭鲫P(guān),為內(nèi)應(yīng)疏,大鋮聞訊,觸石死。大鋮通音律,有文才,所撰傳奇今存《燕子箋》、《春燈謎》、《牟尼合》、《雙金榜》,以情節(jié)曲折見長,另有《詠懷堂詩集》及傳奇多種。
御選明詩姓名爵里
字集之,懷寧人。萬歷丙辰進士,官吏科給事中,坐魏黨禁錮后,以兵部尚書起用,有《永懷堂集》。
永懷堂集·自敘
夫詩者,教所存以情治情之物也。情亦奚事治?蓋身心與時物觸而詩生焉。于是導以理義,黜正其有未合者,則人之所為詩,圣人教人之所為詩也。人生身世得失,亦何多端,而「群怨」足概之。誠能浣泳中和,善所群怨,斯情治,而人心、世道亦罔不善、罔不治。 唐虞《卿云》八百,「康衢」「歷山」之歌,哀樂固殊,然忠孝之則之至,一也?!秶L》、《小雅》尚矣,謂《離騷》兼之者,傷厥旨則然,乃若其辭,幾何不開賢知、鬼神之漸乎?降是而《大風》《柏梁》《短歌》《公宴》,浩蕩雄麗,震爍一時,似取諸齊秦《雞鳴》、「板屋」者居多。骎骎喬煩,惡能無慮。即家步兵祇浮沉致諷耳。賴陶公起而閑焉。公眷懷典午,恥拾宋粟,托《北門》《考槃》以寓弁宛。感其體植斯志,深而興遠,中和之脈所留豈其微耶?齊梁淫極,而傷亦隨之矣。李唐君臣嘅亡國之靡靡,受音響以節(jié)制。體雖至律而變,然變亦至律而止,變即其所以為功也。與唐初情法不諧,參差拘窘,未免互見。至云卿、延清而嚴,射洪而宕,咸斐然足觀。惟輞川、太祝、達夫、少伯、盱眙、新鄉(xiāng)六子為能彌綸興象,磐礴性靈,雖標負各殊,品不盡副,而于《三百》繇正趨變,可以群怨之旨,服習含茹,什一猶存,不可謂非靈均、陶、阮之余韻也。余輩芃芃,然疑相介,違心推獎,吾終未之能矣。矯哉皋羽,振金石于式微,匪獨趙宋希聲,即置之太祝諸子間,登降獻酬雍如也,豈非感遇日促,離憂日以長,怨而無失其人倫之正者哉? 嗟乎!悠悠時代,茫茫宙合,予出入揣摩于《風》《雅》踰三十年,自審所獲理義,與有獲于理義之君子止此,而大旨則括于「以情治情」之一言。質(zhì)先民,俟后起,舉不易此矣。 崇禎乙亥冬日,石巢阮大鋮拜手撰。(《永懷堂集》電子版錄入:顧青翎)
永懷堂集·序(葉燦)
余不佞,從阮公集之游也,蓋自癸卯上公車始云,屈指到今三十三年矣。憶壬戌,余官南雍,公以給事侍養(yǎng)歸,舟過江頭,倉卒一晤別去,遂十三年不相見。人邇室遐,悠悠我思,病懶成癖,能無各天之嘆? 去年秋,里中忽遘二百七十年所未有之變。公眥裂發(fā)豎,義氣憤激,欲滅此而后朝食。捐橐助餉,犯沖飆,淩洪濤,重趼奔走,請兵討賊,有申包胥大哭秦庭七日之風。卒賴其謀,殲丑固圉,一時目擊其事者,無不艷羨嗟嘆,以為非此奇人奇才奇識,安能于倉皇倥惚中決大計成大功哉? 余流落南中,一見握手,勞苦如平生。居久之,盡發(fā)其平日所著詩歌以就余印可。余展讀之,躍然曰:「公之技遂至此乎?不見公久矣。公猶昔人,公詩非昔詩也!」公曰:「吾里居八年以來,蕭然無一事。惟日讀書作詩,以此為生活耳。無刻不詩,無日不詩,如少時習應(yīng)舉文字故態(tài)。計頻年所得,不下數(shù)千百首。然吾亦嘗思之矣,不深其根,不可以探微也;不歷其變,不可以窮態(tài)也;不定其宗,不可以摧魔也。吾詩淵源于三百篇,而沉酣于楚騷、文選。以陶、王為宗祖,以沈、宋為法門,而出入于高、岑、韋、柳諸大家之間。晝而誦,暮而思,舉古人之神情骨法,反覆揣摩,想像出入,鉥心劌肝,刳腸刻腎。其馀中晚逮宋、元以下,及于近代之名人,卑者熟爛如齊威、秦皇之尸,即其錚錚者,亦薰蕕互冒,瑕瑜相參,譬如羔裘而狐袖,何足以語千尺之錦,登作者之壇哉?」又曰:「古之君子,不得志于今,必有垂于后。吾輩舍功名富貴外,別無所以安頓此身,烏用須眉男子為也?吾終不能混混汩汩,與草木同朽腐矣。」余聞其言而悲之,且壯其志之大、識之高,不為塵俗勢利牽制埋沒也。 公少負磊落倜儻之才,饒經(jīng)世大略,人人以公輔期之,居掖垣,諤諤有聲,熱腸快口,不作寒蟬囁嚅態(tài)。逡巡卿列,行且柄用,一與時忤,便留神著述。家世簪纓,多藏書,遍發(fā)讀之,又性敏捷,目數(shù)行下,一過不忘,無論經(jīng)史子集、神仙佛道,諸鴻章鉅簡,即瑣談雜志,方言小說,詞曲傳奇,無不薈叢而掇拾之。聰明之所溢發(fā),筆墨之所點染,無不各極其妙,學士家傳戶誦,而全副精力尤注射于五七字之間。抉摘刻削,吟或一字未安,即經(jīng)歷歲時,必改竄深穩(wěn)乃已,真有「語不驚人死不休」者。即孟襄陽之眉毫盡落,王摩詰之走入醋甕,其攻苦殆無以遠過。以故,其詩有莊麗者,有澹雅者,有曠逸者,有香艷者,至其窮微極渺,靈心慧舌,或古人之所已到,或古人之所未有,忽然出之,手與筆化,即公亦不知其所以至而至焉。公家堅之先生,吾郡中推才子,古人無兩,亦心折公,門下問字者接踵,輒曰:「盍往質(zhì)吾家勛卿?!箘t知公所得深也。 吾竊有慨于昔之持論者曰「詩必窮而后工」,至以詩為致窮之具而諱言之,則詩者,僅一困人蹇士抒憤泄懣之物,瑣尾矞宇無聊賴者之所為,而古之人歌之樂章,奏之郊廟,陳之燕享,何其道之尊而用之重乎?吾夫子身任「在茲」之文,至舉而歸之,天之未喪,則文者物之華、天之寶也,六丁為之收拾,太乙因而下觀,繇來尚矣。夫子五十而知天命,知之真,故任之重也。后世宗門相勘驗,亦必曰「近日有何言句」,才一動舌頭,而成佛作祖,不外乎是。且天之厚夫人也,將予之以如夢如幻、如泡如影之功名富貴為厚乎?抑成就之以千秋萬世之大業(yè),照耀之以三辰九曜之光華為厚乎?不朽者文,不晦者心,動天地,感鬼神,天壤間止此一物。至今天下知有明允而不知有文甫,知有昌黎而不知有子昶。八斗五車與三公九卿,所得孰多?文章千古,得失寸心,前人之精神不息,后代之心眼倍靈,是以古立言君子畏之、慎之、重之而不敢輕。 昔李百藥論詩,上陳應(yīng)、劉,下述沈、謝,而王通不答。薛收曰:「子之所言,是夫子之所痛也?!箘t詩亦難言之矣。三代盛時,無論公卿、士大夫,即牧夫游女,皆涵育于先王之澤,而湛濡于教化之深,吐詞為經(jīng),矢口成訓,何容揀擇?夫子晚而刪《》,僅存十分之一,所存少而所去多,何耶?圣人造化之筆,世儒何能窺測其微旨,而逸詩之傳于后者,又皆可歌可詠,可咀可味,門弟子皆能習之,而皆能言之,則圣人之未嘗一概抹煞之也,亦明矣。而至今傳者寥寥,或后人遺失,或經(jīng)秦火,皆不可知,而當時親受業(yè)于圣人門者,說《》又各各不同。豈《》為活物,圣人固未嘗執(zhí)一說以定人,而人各以其意見自筑一宮墻、別開一門戶耶? 禪家有活句、死句。執(zhí)其死句,則此心自然非彼心,一地不能知二地,為元微之之優(yōu)杜劣李也可,為楊大年之以杜為村夫子也可,即為近日之呶呶王、李輩也亦無不可。得其活句,則放開眼目,恢廓胸襟,永明不云乎:「眾生言語悉法界之所流,外道經(jīng)書盡諸佛之所說?!苟鴽r李、杜、元、白、蘇、黃諸大家,及近日王、李、鐘、袁諸名士,即其中不能無利鈍,何容輕置擬議于其間耶?大顛一難,昌黎杜口不讀佛書;歐公晚悔,勿謂床頭無捉刀人。甚矣立言君子之難也!況乎宇宙之間,止此精靈。坡老為鄒陽之轉(zhuǎn)劫,留鄴是歲星之現(xiàn)身。相尅即以相生,千月元是一月,何彼何此,何去何從,惟前有毗陵、晉江之爭雄,故后有中原紫氣之犄角。后來作者,建風雅之幟,自命為千古之人,釵釧瓶盤,镕為一器;百川大海,收之一滴。勿效金色頭陀妄擯神變之妙德,只恐當來之佛尚迷如來之舍利耳。 公詩刻成,以余久交,命余一言以弁其首。癡鈍人作癡鈍語,以請教于公,不知以為然否。 時崇禎乙亥秋,眷弟葉燦頓首拜題。 (輯自《詠懷堂詩集》國立中央大學國學圖書館缽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詠懷堂詩》卷首)
永懷堂集·詩序(鄺露)
傳稱:「詩者,志之所之也?!灌祰@不足而歌詠生,興觀不足而怨生。圣賢以之達政易俗,成功告神。其失志也,吟諷性情,以親媚于君父。無物非志,無之非怨,怨斯善矣。 吾師石巢氏鐘衡廬、潛霍、湓蠡之氣,而煥乎離處,神光禧廟,今上不諱之朝,而丁乎蹇■(屈求),登歌清廟,賡載肅邕,而啁唽乎江潭蕩瀁之濱。缺繭腫胝,哭秦完宋,沮麛裘而顛連乎五噫之廡,明乎王政之因革。風俗之播遷,鬼神之悲悼,餔糟審矣,離騷牢矣。伯玉行年,悔其少作。采生平汗牛充棟不盈卷,掬小子志之,敷衽討論,不污彝好。觀海觀瀾,牢籠眾妙。飲明堂在鄒之醇,割西園、南皮之腴,彈壓六代,而砥柱乎柴桑。其恊律之什,伯玉翕焉禪純,摩詰圣焉禪智,三唐無其匹也,況下此者哉! 夫代有變而情不遷,平心而鋪萬物之自然,故讀者不勞而勸,不遷止乎禮義也;不勞而勸,紐之王化也。誦其詩,知其人,庶幾可以論世。 嶺南門人鄺露序。 (輯自《詠懷堂詩集》國立中央大學國學圖書館缽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詠懷堂詩》卷首)
詠懷堂詩外集·自敘
蓋聞才逐情生,情從境感;興有所會,響亦隨之。故蘭亭曲水,紀逸事于流觴;桃葉春江,囀香喉于柔櫓。長安多古意,游絲將啼鳥爭妍;麗日照皇洲,草色與蜻蜓俱醉。酬茲勝日,藉厥新聲。亦有楓森巫峽,葉落洞庭。女蘿睇笑,搴山鬼之云容;寶瑟凄清,泣幽靈于湘浦。斯則宋玉對以愁生,雍門感之淚下者矣。 若夫水清月吐,霜滿煙平。淩波皓腕,拾海月兮石華;吸氣絳唇,和流鈴于松籟。颯沓轉(zhuǎn)空林之梵,蕭條為半嶺之聲。斯則塵慮唐捐,清機濩露。幽人曠抱,微有可宣。 以至高館張燈,動離思于琴瑟;旗亭折柳,惜行李乎驪駒。水咽河梁,天長云樹。既登高而送遠,復(fù)感夢以懷人。此柴桑所以有靄靄之章,商陵因而臻悠悠之嘅也。 其馀剿兒飲馬,倡婦彈箏?;蚱咸衙谰疲椠垊τ趲で?;或??繂花裙,啼鳳聲于屏下。薰宋鵲以博山之焰,啼烏臼于合歡之株。下至斗雞躤柳,飛堶藏鉤。樂有多端,詠難一例。 要以情鐘我輩,樂所自生。無慮江令之花繁,莫遣參軍之才盡。萬籟號而鏞箊并奏,秋水至而瀱汋齊盈。而又何必較量乎工拙,按覆以神理也哉? 石巢阮大鋮漫題。
永懷堂集·丙子詩自序
夫詩而不能志時者,非詩也。然時為詩所志,而時尚忍言哉。吾悲《關(guān)雎》《麟趾》之不勝《黍離》,而《鹿鳴》之不勝《弁旻》也。危敗馀生,風煙避地,岵屺瞻陟,抑又雙潛,予之時可知,詩亦可知矣。追憶平生出處,獲際升平,身歷華胥,栩栩如夢,繇今思之,此可復(fù)得耶?其稱詩,遂自崇禎乙亥后系曰「詠懷堂某年詩」,而后仿此焉。石巢阮大鋮漫題。
永懷堂集·丙子詩敘(馬士英)
向余從集之為牛首游,集之有「落葉滿空林」句,余亦有「深機相接處,一葉落僧前」句。今歲,集之集其丙子詩,遂以前句冠簡牘,刻成,適白蕩老人從橫山來,掛錫牛首,千馀年后,續(xù)此橫出一枝佛法,而曠代詞人直下知歸,滴血擔荷。咦!寒巖骨立,千林發(fā)脫,落葉依根,轉(zhuǎn)身就父。我輩前日詩,竟識集之今日事,亦奇特矣。 集之文章經(jīng)濟,淩古鑠今,嘔心風雅,如獅子王搏象搏兔,皆全其力。以陶、儲、王、李為門庭,漢魏為堂奧,《三百篇》為歸宿,故其詩沉郁頓挫、清新俊逸無不有,明興以來一人而已。然此以論丙子、丁丑以前詩可也。集之今且橫按莫耶,全提一句,唱無生曲,作大號吼。山林水鳥,咸助發(fā)機;細語粗言,總標實相。誰敢復(fù)以文人眼會集之末后句? 然輞川主人夙世詞客,不妻不肉,投跡空王,竟不得與裴措大同入傳燈,總成孤負。集之不惜鼻頭,付白蕩老人,扭捏從前大雄峰頭一喝,三日耳聾,是何音調(diào)! 丁丑仲冬廿有三日,弟馬士英具草。 (輯自《詠懷堂詩集》國立中央大學國學圖書館缽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丙子詩》卷首)
永懷堂集·辛巳詩序(張福乾)
(上缺)堂莫能仰視。斯其純忠至孝,原本天性,天故所以曲成。夫出處之大,廣淵其氣,全畀之以文字之權(quán),意蓋渺而微矣。顧使先生十五年來,役役長安道上,則亦進思盡忠,退思補過,勤渠軍國之不暇,夫安能出風入雅,多而精,精而新,新不已,以致天下后世知有一代之詩人、文人如是?假造物善忌,白應(yīng)與彼不與此。已若夫福也,□□□□□□□□□筆儕偶今皆陳喪無□□□□□□□□□居積憂老,或酒色病廢,或以實不稱名折,求夫十年一冠。三旬九食,名不越戶庭,歷雨饑歲而諷詠不輟,咎譽兩絕者,菰蘆中隤然唯一張子在耳。故曰文章之美,天地所甚珍惜也。一朝之富貴利達,視無殊馬牛通洞耳。然而此中苦雋之味,曷能輕以給人。吾將愿與海內(nèi)有志者共鉆核而粥之也。 崇禎十有五年閏十一月之上浣日,夏口老門人張福乾書于秦淮之千佛招提。 (輯自《詠懷堂詩》國立中央大學國學圖書館缽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辛巳詩》卷首)
永懷堂集·題記(陳三立)
大鋮猾賊,事具《明史》本傅,為世唾罵久矣。獨其詩新逸可誦,比于嚴分宜、趙文華兩集似尚過之,乃知小人無不多才也。 (輯自《詠懷堂詩集》國立中央大學國學圖書館缽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扉頁)
永懷堂集·題辭二則(陳三立)
芳絮深微,妙緒紛披。具體儲韋,追蹤陶謝。不以人廢言,吾當標為五百年作者。丙辰驚蟄,散原。 詠懷堂詩五言古希蹤陶韋,稱最勝。此上下二卷,悉崇禎辛巳一歲作。酬應(yīng)七律特過半,而澹秀矜鍊,猶足與前刻相伯仲。但僅見之本,似視前刻流傳尤少,殆由賤其人,或篇中于未入關(guān)之新國屢有指斥,犯時大禁,購藏者不無賈禍之懼耶?翼謀今竟從金陵書肆得之,亦可居之奇貨也。假讀畢,聊為題記,辛酉八月,陳三立。 (輯自《詠懷堂詩集》國立中央大學國學圖書館缽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扉頁)
永懷堂集·題記(章炳麟)
大鋮五言古詩以王孟意趣而兼謝客之精練。律詩散不逮,七言又次之。然榷論明代詩人如大鋮者鮮矣。潘岳、宋之問險诐不后于大鋮,其詩至今存,君子不以人廢言也。戊辰孟春,太炎。 (輯自《詠懷堂詩集》國立中央大學國學圖書館缽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扉頁)
永懷堂集·跋(柳詒徵)
此書都十卷,并據(jù)阮氏自刊本校印。原刻《詠懷堂詩集》四卷,《外集》二卷,《丙子詩》一卷,《戊寅詩》一卷,舊藏丁氏八千卷樓,今在缽山圖書館?!缎了仍姟范?,則余游書肆得之,茲為合印以備談藝嗜奇者之求。至弘光時,詩不知尚有刊本否也。 大鋮當天啟中,與左、魏諸公搆釁,名在珰案,終莊烈帝世,廢斥十七年。葉序稱其里居以來蕭然無一事,惟日讀書作詩,以此為生活。是集所載,蓋皆其窮居屏處,淬精壹力之詣也。 大鋮曾大父鶚、從祖自華,皆有才學而不軌于正。鶚從歐陽南野游,王學支裔也,而盜虛譽以貪墨敗,詳《明史·胡宗憲傳》。自華偃蹇駘蕩,仕輒不得志,見錢謙益《列朝詩集小傳》。至大鋮遂為有明一代奸臣之殿,得罪名教,隕首巖石,其亦家世賦遺然歟? 自華自謂其詩超于鱗而上之,且詔大鋮卓出獨樹,自致千古。葉序稱堅之先生「郡中推才子,古人無兩,亦心折公,門下問字者接踵,輒曰:『盍往質(zhì)吾家勛卿?』」是其詩亦本自華教融怪特之性,而歸于沖雅,濡染有自,宜其異常也。大鋮詩之途徑,既見于自序,其論陶詩,謂靖節(jié)蕭機玄尚,直欲舉《大風》《柏梁》《短歌》《公宴》漢魏間雄武之氣,一掃而空之,以登于《考槃》《北門》之什,似《離騷》《歌》《辨》亦在然疑出入中。易世而有輞川、太祝、京兆三子者,又能變化以廣其意。今從陶入《三百》,功力倍取資博,而意象更覺日新,則后起群賢不可不勉,其自期待者,夐矣。 然史傳第稱大鋮「機敏賊猾,有才藻」,削其詩不登《藝文志》。錢謙益故嘗阿大鋮,僅錄其詩七首。初非其極詣,亦不加評騭。朱彝尊《明詩綜》不載大鋮姓字,附論于李忠毅詩前,曰:「僉壬反覆,真同鬼蜮,雖有《詠懷堂詩》,吾不屑錄之?!挂怨是宕貢矣谄湓娐术r著錄。烏虖!名節(jié)之視文藻,顧不重耶? 抑余讀夏存古《續(xù)幸存錄》論圓海事一則,曰:「阿珰亦無實指?!乖賱t曰:「阮之阿珰原為枉案。且謂持論太苛,釀成奇禍,不可謂非君子之過?!狗蛞詵|林子弟躬受大鋮荼毒者,而為恕詞若此,使大鋮丁甲申之變,終已不出。讀其詩者挹其恬曠之致,于品節(jié)或益加恕焉,未可知也。然則君子之于小人固不可疾之已甚,而負才怙智不甘枯寂,積苦摧挫,妄冀倒行逆施,以圖一逞,卒舉其絕人之才,隨身名而喪之者,良足悲已。戊辰五月,柳詒徵。 (輯自《詠懷堂詩集》國立中央大學國學圖書館缽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卷末)
永懷堂集·丙子詩卷下跋(柳詒徵)
《詠懷堂詩》十卷既印行,丁君初我白海虞貽書,謂尚有《丙子詩》下卷傳鈔本。亟丐丁君錄示,多漫游江淮模山范水之作,風調(diào)故不二也。葉君玉虎復(fù)影寄圓海手書詩,亦集中所無。爰印《補遺》一卷,以賡前書。 漁洋《游獻花巖祖堂記》云:「阮司馬大鋮被廢后居此寺,寺多其書跡。僧雛出所藏甲申五月詩,觀之殊多齮龁蜀洛清流之語?!褂衷疲骸缸鎺煻磧?nèi)一石,『佛』字宛然,阮司馬題云:『巖花長吐天人供,春草難遮佛字痕。』皆紀實也?!沽阏聰嗑?,又出此十一卷之外,因并記之。 己巳三月,柳詒徵。 (輯自《詠懷堂詩集補遺》國立中央大學國學圖書館缽山精舍一九二九年版卷末)
永懷堂集·讀阮大鋮詠懷堂詩集(胡先骕)
吾國自來之習尚,即以道德為人生唯一之要素。
故《武》樂蒙「盡美」「未盡善」之譏,孔子復(fù)有「雖有周公之才之美,使驕且吝,其馀不足觀」之語。
此種習尚固足以鞏固人類道德之精神,然有時藝術(shù)界乃受其害。
嘗讀宋孫覿之《鴻慶集》,觀其詩精嚴深秀,誠有宋之作家。
然明嘉靖間常州欲刻其集,邑人徐問以其曾志萬俟卨之墓,竟有「覿有罪名教,其集不當行世」之言,事以遂止。
此外大奸慝加嚴嵩、趙文華輩,皆文學巨子,今日讀《鈐山堂集》者,能有幾人?
若趙文華立,竟鮮有知其能文者矣。
又如明末南都權(quán)相馬士英,人但知其奸,而鮮知其能文,然觀其序阮大鋮《詠懷堂丙子詩》,乃自舉其「深機相接處,一葉落僧前」之句,則知此公不但能詩,且深研內(nèi)典也。
阮集之以佞倖小人,始則首鼠魏珰、東林之間,卒為東林所斥,而列名逆案,繼乃乘南都福王之立,阿附權(quán)相,汲引僉壬,芟鋤正士。
南都覆亡后,復(fù)降清室,終于走死,遂為士論所不齒,遺民所腐心,其能文之名,因之亦泯。
終滿清二百八十年之際,除《燕子箋》《春燈謎》兩傳奇外,殆無人能舉《詠懷堂詩》之名者矣。
其集既未為《四庫》所收,士君子復(fù)深鄙其人,世間遂少流行之刻本。
溧水王伯沆先生幾費心力,始克繕。
集其內(nèi)外集共四巨冊,然祗止于戊寅。
前歲丹徒柳翼謀先生復(fù)在舊書肆購得其《辛巳詩》一冊。
阮詩之存于天壤間者殆具于是。
以有明一代唯一之詩人之遺集,乃幾于沒世不稱,不可謂非世間文化之一大悲劇也。
欲知《詠懷堂詩》在中國詩界中之位置,不可不知中國詩之源流。
嘗考中國詩自周秦以降,即分人文與自然兩派,若《三百篇》、《十九首》、蘇、李、阮、鮑、李、杜、元、白、韓、孟、歐、王、蘇、黃、陳后山、陳簡齋、陸劍南、楊誠齋,下逮晚清鄭子尹、陳伯嚴、鄭太夷諸詩人,皆屬于人文派;若屈原、陶、謝、王、孟、韋、柳、儲光羲、賈島、姚合、林和靖、范石湖、姜白石、嚴滄浪、趙師秀、徐照、徐璣、翁卷輩,皆屬于自然派。
前派之詩,以人事為重,故無論達為顯貴,窮為寒儒,皆以家國盛衰、人民疾苦為念,其倫紀之情亦極篤,故每能為深至怛惻之音,而稀有遺世獨立之概;后派之詩,則忽視人事,常懷騫舉出塵之思,為之者常稟冰雪之質(zhì),沖曠之懷,以隱逸為高尚,薄功業(yè)如浮云,一若大塊勞生,光陰逆旅者。
二者之人生觀截然不同,其詩之韻味亦以迥異。
《詠懷堂》則自然派之子裔也。
觀其與《楊朗陵秋夕論詩》句云:「時尚奚足云,所嚴在古昔。
齋心望云天,柴桑如可即。
(中略)天不生此翁,六義或幾息。
厥后王與儲,微言增羽翮。
(中略)異代晞發(fā)生,泠泠瀨中石。
(中略)舍是皆洳沮,偶匯亦溝洫。
勝國兼本朝,一望茅葦積。
滔滔三百年,鴻濛如未辟」,可知其所推許者,《三百篇》外厥為陶、王、儲、謝數(shù)公,心目中且無李、杜、蘇、黃,尚何馀子之足云。
雖持論不無稍苛,然其宗旨可知矣。
《詠懷堂詩》在自然派詩家中別樹一幟。
吾嘗遍讀陶公及王、孟、韋、柳諸賢之詩,雖覺其閒適有馀,然尚稍欠崇拜自然之熱誠,如英詩人威至威斯之「最微末之花皆能動淚」之精神,在陶、韋諸賢集中未嘗一見也。
如陶公《歸田園居》《飲酒》,孟襄陽《秋登蘭山寄張五宿業(yè)師山房待丁公不至》《登鹿門山懷古》《夜歸鹿門歌》,王右丞《送別青溪》《渭川田家》《輞川閒居》《贈裴秀才迪》《酬張少府過香積寺》《終南別業(yè)》,儲光羲《田家即事》《田家雜興》《張谷田舍》,韋蘇州《幽居曉坐西齋》《游龍門》《香山泉》《簡寂觀西澗瀑布下作月溪與幼遐君貺同游》,柳柳州《晨詣超師院讀禪經(jīng)南澗中題與崔策登西山構(gòu)法華寺》《西亭溪居》諸詩,或詠山水之勝,或述田家之樂,皆為集中之精粹,而最能代表作者之思想者。
然皆靜勝有馀,玄騖不足,且時為人事所牽,率未能擺落一切,冥心孤往也。
惟《詠懷堂詩》,始時能窺自然之秘藏,為絕詣之冥賞。
故如「春風鮮沉冥,霽心難與昧」「林煙日以和,眾鳥天機鳴。
澤氣若蠕動,瘁物亦懷榮」「息影入春煙,形釋神亦愉」「臥起春風中,百情皆有觸」「春風蕩繁圃,孰物能自持。
人居形氣中,安得不因之」「山夢自難繁,嵐翠警空想。
即此寓覺因,矧復(fù)風泉響」「飲此青翠光,使我心顏醺」「眺聽將安著,山川若始生」「水煙將柳色,一氣綠光浮。
坐久領(lǐng)禽語,始知非夢游」「隱幾澹忘心,懼為松云有」「息機入空翠,夢覺了不分。
靜抱虛白意,高枕鴻濛云」等詩句,非泛泛模范山水、嘯傲風月之詩人所能作也,甚且非尋常山林隱逸所能作也。
必愛好自然、崇拜自然如宗教者,始克為之。
且不能日日為之,必幽探有日,神悟偶會形釋神愉、百情有觸時,始能間作此等超世之語也。
即在《詠懷堂》全集中亦不多見,他人可知矣。
至于寫景之佳句,幾于美不勝收,而要能以閒淡之筆,寫空靈之境,如「花葉沐已齊,晴鳥紛我園。
佇立始有悟,任運良可尊」「辨葉歛旁眺,因香縱恬步。
湖風弄微寒,果兆夜來雨。
蕭蕭春竹鳴,高館更成趣」「霽心與定氣,馮之酌終古。
自昔邈何獲,在我恬有取」「空翠感微息,定覽察殊狀。
葉并遠帆鶩,鳥習天花漾。
山樽給永日,清言副靈貺」「懷音達鐘界,飲光坐霞廡。
煙定群峰開,林缺江帆舞。
遂覺性情逸,彌惻塵襟苦」「微步歷禽上,清言滿松聽。
泉幽滴春脈,林貞抱秋影。
澄鮮入何際,空明轉(zhuǎn)遺境」「蘿葛翳山窗,夢境亦沉邃。
覺聞松際禽,始悟晨峰翠」「山氣生夜涼,蕭機革塵侮。
明燈草蟲次,彌覺清言膴。
倦至歇琴樽,支枕向終古」「古壑寓聲聞,諸峰侍云動。
空翠如有人,香端轉(zhuǎn)孤誦」「淡月寫空水,微煙綿夕林。
于此理閒楫,憺然生遠心」「山翠既虛無,月氣殊微茫。
奉身入清機,耳目非故?!埂父写讼愎鈿?,彌澄虛白心」「秋山鐘梵定,諸感觸無幾」「澹游如閱夢,空慮直賓煙」「真機滿山夜,梵止草蟲鳴。
即境已忘辨,觀心無可清」「視聽一歸月,幽喧莫辨心」「孤峰超夢界,幽磬閟靈聞」「屏居成獨坐,池水與心清。
林月自然至,塵機何處生」諸句,皆能超脫物象,別具神理,除微嫌烹鍊外,要可抗手王、孟,俯視儲、韋。
即集中尋常寫景之句,如「村暖杏花久,門香湖草初」「蘿雨靜可數(shù),閭巷如空山」「孤舲倚山翠,木葉靜可數(shù)。
微風入清夜,海月漸遙舉」「草暝氣亦和,空翠自成露」「潭定藻影開,月白蟲吟廣」「炊煙冒嵐影,旅夢接山云」「竹疏山氣透,荷近稻香分」「林空聞露響,潭曙識星飛」「立渚見恬鶴,爭煙聞亂烏」,已非姚合、許渾所易辦,尋常作者偶得之,即可自詫為得神助者也。
至若「放心浩劫外,置眼無生前」「塵累盡唐捐,空明入非想」「喧寂了非我,平等旨奚二」「曾謂遺物淺,不知應(yīng)化深」等句,則非精研內(nèi)典,確有心得之人不能道,王右丞尚有不逮,若蘇長公、黃山谷之僅以佛語裝門面者,尤無論矣。
《詠懷堂詩》尤有一優(yōu)點,則其琢句用字之工也。
嘗考阮氏所稱許之詩人,除陶靖節(jié)、王右丞、儲侍御三家外,所亟稱者厥為謝晞發(fā)。
實則《晞發(fā)集》詩雕鎪鑲詭,取徑長吉,近體則時參少陵,與陶、王異趣。
然阮集之稱許若是者,或賞其琢句用字之工也。
晞發(fā)集》中詩句如「月離孤嶂雨,尋夢下山川」「水生溪榜夕,苔臥野衣春」「錫聲歸后夜,琴意滿諸峰」「窟泉春洗屐,氈雪暮過樓」「澗響夜疑雨,云寒春欲層」「鳥宿濕棲樹,花流晴下溪」等,皆新雋鑲奇,雖理致視《詠懷堂詩》為遜,然確為其宗派也。
嘗考中國之詩,其精神固如上文所述,分人文與自然兩派,其技術(shù)又可分清淡平易與生澀雕鎪兩派。
如晉宋之陶、謝,唐之王、孟、韋、柳,宋之陳簡齋、范石湖、姜白石、嚴滄浪,以及永嘉四靈,前派也;唐之韓愈、孟郊、盧仝、李賀,宋之梅圣俞、黃山谷、陳后山、謝皋羽,后派也。
惟《詠懷堂詩》則稟王、孟之精神,副以黃、陳之手段,故倍覺過人,亦猶清末詩人鄭子尹之《巢經(jīng)巢詩》,以黃、陳之手段,傅以元、白之面目,亦遂開一前此詩家未有之體格。
總觀《詠懷堂集》中,天機獨擅,不假雕飾之句,如「乍聽柴扉響,村童夜汲還。
為言溪上月,已照門前山」「湖風弄微寒,果兆夜來雨」「潭影澹相照,松風幽自吹」等,雖屢見不鮮,然非能代表其體格者。
至如「辨葉歛傍眺,因香縱恬步」「磅礴意有得,沉冥理非誤。
初葉一禽囀,輕飆數(shù)花騖」「警蘿若開笑,追香宛迷杖」「懷音達鐘界,飲光坐霞廡」「危步歷禽上,清言滿松聽。
泉幽滴春脈,林貞抱秋影。
澄鮮入何際,空明轉(zhuǎn)遺境」「象緯關(guān)睇笑,草木感沖茜。
湖光澄遠心,峰霞蔭華撰」「夕鳥銜情入,秋花質(zhì)影同」「天花雜莼飯,空翠警書聲」「百藥延春氣,群峰侍法筵。
澹游如閱夢,空慮直賓煙」「幽人即芳草,宵語若深山」「無言山磬傳空翠,晏坐松燈照石泉」「據(jù)梧盡日曾無夢,動操群峰各領(lǐng)聲」等詩句,則極雕鏤肝腎之能事,大非王、孟、儲、韋之所習為矣。
茍明眼人不為外貌所欺,則可見其與孟東野、黃山谷同一溪壑,此其所以稱美謝皋羽之故,亦即《詠懷堂集》所以出奇制勝之處也。
自諸體言之,詠懷堂所最工者,厥惟五言古與五言律。
五言古詩閑整以暇,極得陶、王、韋、柳之神理;五言律詩天機完整,一氣呵成,尤得王、孟之神髓。
其四言古詩導源《三百篇》,古趣盎然,頡頏漢魏,佳句如「令儀干岳,澄思懷淵。
行芳氣潔,式則幽蘭」「纖月虛徐,秋花如煙」「群龍入谷,潛躍欣同。
亦有不速,鸞車雍雍。
班荊蓐食,力拯頹風」「臨觴不樂,日月彌晏。
停云崇阿,播芳南澗。
龍蟄匪存,鳳衰何諫」皆《雅》《頌》之遺,魏晉以還,文人歛手者,惜篇幅不多耳。
至于七言,則非所長。
七言古詩,真氣薄弱,內(nèi)美不充,馳驟竭力,故每有辭勝于意之嫌,雖佳句如「恬從秋水照吟魂,饑向青峰質(zhì)危語」「不將淺籟接清哦,肯弄凡煙格玄對」仍清雋絕倫,然佳篇極稀。
五七言古詩之差別,幾不可以道里計,誠異事也。
七言律詩大體仍七子之舊格,惟知鋪排,一無深語,雖佳句如「高詠各師寒歲雪,初衣交攬六朝云」「缽影尚涵將曉月,經(jīng)行時觸未歸嵐」「盡日經(jīng)行空翠里,一春調(diào)息雨聲中」「江樹春紅村雨足,露粳秋碧晚煙和」者,亦屬屢見不鮮,然完整可誦之篇頗少,殊非五言律詩之滿目琳瑯者可比也。
七言絕句非作者所措意,一時興到,雖有佳作,亦不足為大觀,可不置論。
夫兼攬眾長本非易事,老杜而外,各體皆能名家者本不數(shù)覯。
阮集之能以五言擅長已非易事,固無庸苛求也。
雖然,《詠懷堂詩》實質(zhì)上乃有根本大缺點焉,即天性不足是也。
總?cè)钍现簧^之,生有異稟,才力過人,自無疑義。
然跡其阿附權(quán)奸,傾陷正士之行為,可知其絕無道德觀念。
彼身丁明季,目擊時艱,在有志之士方且疾首腐心之不暇,而彼仍嘯傲山水,寄情風月,極其自得。
觀其集中,憂天憫人之辭百不一見,即可知其人德性之薄弱矣。
其感時之作,有《己未春感遼事》四律、丙子《空城雀》一七古、《秋雨臥病感時事》四律、戊寅《賦答劉赤存以聞虜警》詩六律、《圣羽避亂至山盡談樅川被賊之狀》二律,皆無一二自肺腑中流出之語,但摭拾陳言排比題意而已。
即其私恩察之戚?友朋之間,亦無深至之言,即其《歸次詠懷堂哭先恭人》一詩上,前半亦盡知鋪敘景物,沉痛之語僅「一身等飛藿,百念頓攢戟。
長號安可持,淚與莓苔碧」四語;至《春寒感懷先恭人》一詩,前六韻所言者皆春寒,惟末一韻「憐無慈母縫,使我中懷傷」十字始有感懷先恭人之意,然語意極其淡薄;其《雨中憶家大人孑處先慈殯室并以紀世道人心之變未有甚于此時者》二律訖無些須哀音,其天性之涼薄于茲可見。
又阮氏雖酷愛自然,然非甘于棲逐者。
茍真欲終老山林,則巢許高蹈志焉可奪?
既承休命,則宜以社稷民生為重,烏可仍懷肥遁之思?
觀其崇禎元年《出山詩》,句云「飭彼車上巾,愧此籬間笠。
婉詞別農(nóng)圃,菊松煩代葺。
行頌天保章,即賡考槃什。
秋色佳千峰,期與歸云入」,辭雖極佳,然不立其誠,精采已失。
又如「誰謂謠諑言,非我息機具。
(中略)采薇兼采芝,長謠入煙霧。
向謂不近情,今始達其故」「歲月遂為林壑有,云山安得是非存」「千時誠足哂,大隱亦鄰欺。
惟與鸞俱伏,方令鶴不疑」「但使榆關(guān)銷轉(zhuǎn)斗,何妨花塢有深耕」等句,非不貌為恬退,然跡其行事,則知其熱中實不亞一般之群小。
此所以讀其詩終覺其言不由衷,而其詩之價值亦因之而稍貶也。
雖然,孔雀有毒,文采斐然。
嚴格苛求,亦非批評之責。
才人無行,屢見不鮮。
我國文士,自魏武以下,如宋之問、沈佺期、儲光羲、盧仝、李義山、溫飛卿、馮延巳、柳耆卿、孫覿、嚴嵩之流亦復(fù)甚眾,然不聞因噎廢食,束其書而不觀,則吾人之讀《詠懷堂詩》,亦但賞其靈芬孤秀、闡發(fā)自然界秘奧之作可耳。
陳散原先生稱其詩為五百年所未有,夫能冠冕明清二代之作家,寧無獨擅之長?
是在有目者所共賞已。
(輯自《詠懷堂詩集》國立中央大學國學圖書館缽山精舍一九二八年版卷末)
永懷堂集·評阮大鋮詩(錢仲聯(lián))
看杏花宿瑕仲山館微雨 雞鳴杏花中,識君深隱處。山青與托鄰,草碧自成路。炊煙亦何閒,小酌就花樹。辨葉歛傍眺,因香縱恬步。湖風弄微寒,果兆夜來雨。蕭蕭春竹鳴,高館更成趣。移燈諳山窗,茲游吾已屢。留興及三秋,天香飲華露。 阮石巢詩,集孟浩然、韋應(yīng)物及孟郊、謝翱之長于一手。這首五古,顯然是孟浩然、韋應(yīng)物的風格,而其中個別句子,千錘百煉,又明明是得力于孟郊、謝翱。詩一開端,就寫瑕仲的山館,并交代自己為觀賞杏花而前來,讀者也被「杏花」「深隱」所吸引住。三、四句寫山館之山及訪尋隱者的路,色彩鮮明,而「托鄰」「成路」,境界也高遠。五、六句寫到館后動態(tài)。炊煙之閑,由于人心之閑而感覺到,是無人道遇的妙語。寫炊煙暗示已到了主人家,下面便接著寫主客小酌,就花樹,雅興可想,也關(guān)合七、八兩句。這兩句是刻意雕鏤而成,體現(xiàn)阮石巢詩的特色。上句寫視線集中于花葉,目不旁顧,下句寫「就花樹」,因花香的引逗而放步前行,十分舒適恬美,「恬步」,自創(chuàng)新語。兩句雕琢而仍歸于自然。石巢《與楊朗陵秋夕論詩》表示自己對古代詩人的追求,于陶潛、王維、儲光羲以后,特別重視謝翱,以為「異代晞發(fā)生(謝翱有《晞發(fā)集》),泠泠瀨中石」而「勝國兼本朝,一望茅葦積。滔滔三百年,鴻濛如未辟」。雖持論稍苛,然可知其宗旨所在?!负L」以下四句,切雨宿,自然入妙,以閑淡之筆,寫空靈之境?!敢茻簟苟?,交代屢游,也是開頭所以「識君深隱處」的補充說明。結(jié)句宕出一筆,約秋后再游,并回應(yīng)上面「小酌就花樹」的即興。全首結(jié)構(gòu)嚴整,意境清深,鐘、譚諸家,自當望而卻步。 (諸偉奇輯自《明清詩精選》江蘇古籍出版社一九九二年版)
永懷堂集·和簫集題記(謝國楨)
《和簫集》一卷,天一閣收進,蕭山朱氏舊藏,明崇禎寫刻本。原題晉熙阮大鋮著,楚尾袁道山閱。阮大鋮,桐城人,字圓海,與馬士英同為魏黨余孽,地主階級中的頑固保守派,同為有文無行的無恥文人。一六四四年五月清兵進入北京,明社已亡,弘光即位于南京,馬、阮當政,排斥正人,專主與清朝議和,挾攻農(nóng)民軍。不及一年,清兵戰(zhàn)敗大順農(nóng)民軍之后,迅速攻下南京,弘光被俘,馬、阮潛逃,成為地道的投降派。但是他們均有才華,而阮大鋮尤以詞曲及詩文見長,所譜的戲曲,有《燕子箋》《春燈謎》等,所寫的詩《詠懷堂集》,有南京國學圖書館鉛印本,并有人稱他的詩情趣極為雋永,能體貼人情,頗為近理,此人之所好不同,嗜痂之癖,固大有人在?!对亼烟眉芳扔⌒杏谑溃渖僮鳌逗秃嵓穭t極為罕見。是書為崇禎間寫刻本,前有甲寅袁道生序,魏之瑮小引。袁道生序說:「梅川掌大地,陋如豨圈,而余戀之,如新婦之在母家。則當即呼阮生,為石門,為香爐峰,耳目口鼻,皆有流泉可聽,青松可憩也?!刮褐椥∫f:「予二十年來深可一袁郎,袁郎者即蘄春袁道生也。其性不及山巨源,多可小怪,乃獨降心阮某之嘖嘖?!褂滞踔}辭:「詩自歌行五七言近體,無不清雅奔放,名章俊語,擬諸古則長吉之怪,元稹之潔,李玉之豪,出入同異,各臻妙境;而為人復(fù)風流宕跌,鑒朗神澄,蓋翩翩西晉間,非后世法中人物也?!顾摹稘撋降乐小吩娫疲骸副M日翠微中,山舍上古風。槿為門戶障,竹作水郵筒。柳密鳥呼鳥,天晴峰疊峰。女蘿人不見,香雨散溟濛?!褂帧栋脨涝~》云:「妒殺封家十八姨,一簾紅雨亂漂絲。年年只見吹花落,不見落花吹上枝。」已可見其詩詞綺麗阿娜、委靡不振之風。是書為朱酂卿所舊藏,引為枕中之秘,不輕示人者,有人欲重價求之而不得,朱氏歿后,亦歸于天一閣。 (諸偉奇輯自《江浙訪書記》三聯(lián)書店一九八五年版)
永懷堂集·前塵夢影新錄·詠懷堂詩集(黃裳)
詠懷堂詩集》四卷,《續(xù)集》二卷,《戊寅詩》二卷。崇禎刻本。徐乃昌藏書。石麒介以歸余。初、續(xù)二集,封面有樊山老人題屬,卷中有校字。正集卷首一序抄配。原封面尚存,題金陵毛恒所雕板。有集之自序?!段煲姟纷州^大而刊刻亦精,前有馬瑤草序。以禪語論詩,頗有機鋒。引所作詩斷句「深機相接處,一葉落僧前」,甚俊。序尾大書「弟馬士英具草」。卷前有八千卷樓藏印,又有「翁同龢觀」小印,是此書未入缽山,流轉(zhuǎn)常熟,遂有傳抄之本。江南圖書館舊有活字本正、續(xù)集,所據(jù)為丁氏舊藏。后又刊小冊補逸,即據(jù)虞山抄本,為《辛巳》《戊寅》二年詩。然《戊寅詩》則但存下卷,不知何故。阮髯集崇禎中編年詩但存二集,又有《和簫集》一種,亦明刻白棉紙印本。十年前聞甬上人家有之,又出諸集之外矣。丙戌夏,余居金陵,暇輒訪古。一日經(jīng)行城南坊巷,過一處曰庫司坊,即「褲子襠」。于廢圃荒池間得集之詠懷堂廢址,猶有池水一灣,湖石三四。歸而訪柳翼謀丈于缽山書樓,請觀丁氏舊藏阮髯詩,不知何時為人盜去,即近時印本亦不復(fù)存,求之坊市,亦無一冊,悵惘久之。不意七年之后,竟得原刻三集于海上也。集之大有才華,恨居心勿凈,其所編諸劇,罵世十七,解嘲十三,多詆毀東林、辯宥魏黨,為士君子所唾棄。故其傳奇不之著焉。此張宗子之言也,頗得其平。祁世培《曲品》中不著《燕子》《春燈》,即清流月旦。然阮髯諸曲本、詩集固不滅,非僅藏書家之好奇,亦以其撰作自有文彩,此魯迅論六朝宮體詩之言,于阮髯亦宜。馬瑤草無片紙只字傳世,能山水,人或得之,改姓名為馮玉瑛,托名青樓,其狼狽蓋猶在集之之下。然讀其一序及斷句,固能文者,又熟讀外典,亦非俗士,小人無不多才,殆信然也。 (諸偉奇輯自《前塵夢影新錄》齊魯書社一九八九年版)
維基
阮大(1587年—1646年—阮大鋮),字集之,號圓海,又號百子山樵、石巢居士,直隸桐城縣(今安徽樅陽)阮家享堂人,祖籍京畿道京城(今陜西西安),徙懷寧,明末政治人物、戲曲家,明朝萬歷丙辰進士,南明弘光朝官至兵部尚書。清軍南下,阮大鋮降,隨清軍攻浙江仙霞關(guān)(今屬浙江)時,在五通嶺暴卒。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生卒】:1615—1673 【介紹】: 明末清初江南合肥人,字孝升,號芝麓。明崇禎七年進士,授兵科給事中。甲申年,被李自成任為直指使。清軍入北京,起為吏科給事中。順治間與馮銓等相傾軋,降官??滴蹰g歷任刑、兵、禮部尚書,屢疏為江南請命,又為傅山、閻爾梅開脫,為士人所稱。詩文與錢謙益、吳偉業(yè)稱江左三大家。有《定山堂集》、《香嚴詞》等。
晚晴簃詩匯·卷二十
龔鼎孳,字孝升,號芝麓,合肥人。明崇禎甲戌進士,官給事中。入國朝,歷官禮部尚書。謚端毅。有《定山堂詩集》。
詞學圖錄
龔鼎孳(1615-1673) 字孝升,號芝麓。合肥人。明崇禎七年(1634)進士。授兵科給事中。李自成破北京,授直指使。入清,歷官禮科給事中、太常寺少卿、左都御史、刑部尚書。謚端毅。工詩,與錢謙益、吳偉業(yè)并稱"江左三大家"。其詩標舉興會,感慨興亡,聲情悲壯,成就遜于錢、吳。其詞雕搜彩致,仍歸生色真香。有《定山堂詩集》。詞集名《定山堂詩馀》,又名《香嚴詞》。
清詩別裁集
字孝升,江南合肥人。崇禎甲戌進士。國朝官至刑部尚書,謚端毅。著有《定山堂集》?!鸷戏事曂c錢、吳相近,又真能愛才,有以詩文見者,必欲使其名流布于時,又因其才品之高下而次第之。士之歸往者遍宇內(nèi)。時有合錢、吳為三家詩選,人無異辭。惟宴飲酬酢之篇,多于登臨憑吊,似應(yīng)少遜一籌。
定山堂詩馀·卷一《白門柳》題辭
「暫出白門前,楊柳可藏烏。歡作沉水香,儂作博山壚?!姑衣鄡A,恣心極態(tài),江南金粉,奉為艷宗,吾所云然,不耑斯謂。要之發(fā)乎情,止乎禮義,其大略可得而觀焉。(《定山堂詩集》錄入:顧青翎)
定山堂詩馀·卷二《綺懺》題辭
湖上旅愁,呼春風柳七,憑欄欲語,時一吟花間小令,為曉風殘月招魂,脫口津津,尋自厭悔。
昔山谷以綺語被訶,針錘甚痛,要其語誠妙天下,無妨為大雅罪人。
吾不能綺,而詭之乎懺,然則吾不當懺綺語,當懺妄語矣。
維基
龔鼎孳(1616年1月5日—1673年10月12日),字孝升,號芝麓、香巖,直隸合肥(今安徽)人,祖籍江西臨川,明末清初政治人物、文學家,崇禎甲戌進士,任給事中。明亡,降闖,隨即降清,康熙初年,官至禮部尚書。其詩文并工,與吳偉業(yè)、錢謙益并稱為“江左三大家”。明萬歷四十三年一月十七日(1616年1月5日)出生于合肥。少年早慧,擅長八股文,崇禎六年(1633年)癸酉科舉人。崇禎七年(1634年)十八歲聯(lián)捷進士,拈鬮筮得湖廣蘄水縣(今湖北浠水)知縣,對抗農(nóng)民軍,“增城浚壕以守”,歷七年無恙,“蘄人德之,立生祠祀焉?!背绲澥哪辏?641)秋,龔鼎孳以“大計卓異”返京,隔年授兵科給事中,嘗有“一月書凡十七上”的紀錄,直聲震天下。娶江南歌妓顧眉生。崇禎十六年(1643)十月,彈劾周延儒、陳演、王應(yīng)熊等人,又疏詆呂大器為陳新甲私人,因此杵旨降罪下獄,崇禎十七年二月,出獄。甲申之變,大順軍攻陷北京,明朝滅亡,龔鼎孳投降李自成,授直指使,巡視北城。大順滅亡,睿親王多爾袞至,龔鼎孳降清,以原官任,升吏科右給事中,又升禮科都給事中,遷太常寺少卿,升左都御史。順治三年(1646)六月丁父憂,請賜恤典,工科給事中孫珀齡嚴劾鼎孳是明朝罪人,“辱身流賊,蒙朝廷擢用,曾不聞夙夜在公,惟飲酒醉歌,俳優(yōu)角逐。聞訃仍復(fù)歌飲留連,冀邀非分之典,虧行滅倫,莫此為甚!”有司議降二級,后遇恩詔獲免,恢復(fù)原官。大學士馮銓被劾,睿親王會集科道官員質(zhì)訊,龔鼎孳彈劾馮銓依附魏忠賢作惡,馮銓反指責龔鼎孳曾接受大順朝北城御史之職。多爾袞問龔鼎孳是否屬實,龔鼎孳承認說是,但又補充:“豈鼎孳一人,何人不曾歸順?魏徵亦曾歸順太宗?!倍酄栃栘熈R說:“人果自立忠貞,然后可以責人。己身不正,何以責人?鼎擎自比魏徵,以李賊比唐太宗,殊為可恥。似此等人,何得侈口論人,但縮頸靜坐,以免人言可也?!焙髞眈T銓任職如故。順治十二年十月,龔鼎孳因奏疏忤帝意,被降八級調(diào)用。因所薦順天巡按御史顧仁貪污伏法,再降三級。康熙二年(1663年)仍任左都御史,官至禮部尚書??滴跏辏?673年),秋九月初一日卒,謚「端毅」。乾隆三十四年,詔削其謚。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生卒】:1692—1752 【介紹】: 清浙江錢塘人,字太鴻,一字雄飛,號樊榭,又號南湖花隱、西溪漁者??滴跷迨拍昱e人。乾隆初召試博學鴻詞科不遇。搜奇嗜博,嘗館揚州馬曰琯小玲瓏山館數(shù)年,多見宋人集,因撰《宋詩紀事》。詩詞皆工,詩品清高,而長于用書,為浙派名家。論詞推崇周邦彥、姜夔,亦為“浙西詞派”重要作家。有《樊榭山房集》、《遼史拾遺》、《南宋院畫錄》等,又與查為仁同撰《絕妙好詞箋》。
晚晴簃詩匯·卷六十
厲鶚,字太鴻,號樊榭,錢塘人??滴醺优e人,乾隆丙辰舉博學鴻詞。有《攀榭山房集》。杭大宗曰:“太鴻詩精深華妙,裁斷眾流,自新城、長水盛行一時,海內(nèi)操觚者莫不乞靈于兩家,太鴻獨矯之以孤澹。用意既超,徵材尤博,吾鄉(xiāng)稱詩,于宋、元之后未之或過也。”沈歸愚曰:“樊樹徵士學問淹洽,尤熟精兩宋典實,人無敢難者。詩亦清高,五言在劉窅虛、常建之間。今浙西談藝家專以饤饾掃扯為樊榭流派,失樊榭之真矣。”王蘭泉曰:“徵君詩幽新雋妙,刻琢研煉,五言尤勝,大抵取法陶、謝及王、孟、韋、柳,而別有自得之趣?,撊欢澹惾欢?,擷宋詩之精詣而去其疏蕪。時沈文愨方以漢、魏、盛唐倡吳下,莫能相掩也。”翁覃溪曰:“樊榭以精細之思得韻得味,正亦從書卷中醞釀得來?!?/blockquote>
詞學圖錄
厲鶚(1692-1752) 字太鴻,一字雄飛,號樊榭,又號南湖花隱。錢塘人。康熙五十九年(1720)舉人。乾隆元年(1736)舉博學鴻詞,報罷。館揚州馬曰琯、馬曰璐小玲瓏山館,盡閱其善本秘籍。學殖廣博,尤諳遼宋典章人事。為朱彝尊之后之代表人物。有《樊榭山房集》、《宋詩紀事》等。詞集名《樊榭山房詞》。
清詩別裁集
字太鴻,浙江錢塘人??滴醺优e人。著有《樊榭詩集》?!鸱繉W問淹洽,尤熟精兩宋典實,人無敢難者,而詩品清高,五言在劉慎虛、常建之間。今浙西談藝家,專以饤饾挦扯為樊榭流派,失樊榭之真矣。
游仙百詠·杭序
蓋聞皇娥既邈,韻不唱夫璇宮;穆滿云遙,歌未傳于瑤島。月中桂樹,羽士難逢;源里桃花,漁郎安在?天上乏驂鸞之客,人間無吐鳳之儔。迨至庾開府仗清新之氣,郭景純用雋上之才,開生面于青宮,奪夜光于玄圃。然而辭多感慨,同坎壈之詠懷;調(diào)本輕淫,非列仙之本趣。難匹休乎子建,終見笑于鐘嶸。仙詠難工,由來久已。厲先生太鴻者,玉皇香吏,暫謫塵寰;碧落侍郎,僑居瀛海。朱異賦弓之歲,便解操觚;蘭成射策之年,即聞染翰。瑯玕披腹,門無題鳳之賓;珠玉為心,座有解龜之賞。一丸飛藥,逢璋瑞于西山;九節(jié)菖蒲,遘商丘于北海。東華公子,舊是相知;南岳夫人,新為結(jié)客。凝神濯魄,原無俟于冰壺;洗髓伐毛,亦何須于紫水?乃瓊霄有路,閬苑多歧,既非感遇之劉楨,詎作嫉邪之趙壹?聊寄懷于玄遠,遂托詠于游仙。數(shù)凡三百,謝家胡蝶之篇;字過八千,倪氏梅花之制。洞中蕊簡,始足揮毫;海上珊瑚,差堪架筆。月穿高樹,依蘿戶以敲金;風度碧天,傍云窗而戛玉。江花滿篋,種由瓊草之田;潘錦連箱,裁作流霞之帔。行間冰雪,噴來即是玄霜;腕底蛟螭,瀉出何殊碧海?笑驅(qū)素豹,盤桓墨碗之中;怒逐朱龍,游戲硯池之側(cè)。昆崙裊裊,不用支筇;煙渚茫茫,何須買舶?苔箋十幅,俄成王屋之峰;緗帙一函,都是蓬萊之島。以神仙為輸寫,借文翰為遨游,可謂盡名士之才情,極仙人之本色者矣。仆與先生云霞意氣,泉石投交。架上瑯函,共讀通明之卷;籬邊黃菊,曾傾陶令之杯。風義平生,兼之師友;相逢今日,示以瓊瑤。擊節(jié)三終,何惜玉壺之缺;披吟數(shù)過,恍登銀闕之遙。攜來市上,誰不購以千金;若在床頭,人自函其一部。斥曹唐于下座,誰曰不宜;坐何劭于廡間,僉云允稱。引尊相對,聊當醽醁之漿;浣手高吟,除是薔薇之露。書藏二酉,何用秕糠;紙貴三都,寧關(guān)玄晏?爰等茲于弁髦,敢用是為前驅(qū)。謹序。弟杭世駿拜撰。
游仙百詠·自序
柏梁臺上,曾傳五岳之圖;金馬署中,亦著十洲之記。龍師輿魚吏俱升,桂父偕茅君共舉。游戲紫清之上,翱翔碧落之中。桐峰梓瑟,倚歌而和皇娥;湘水瑤琴,彈曲而迎帝子。玄云新韻,久唱璇宮;黃竹舊詞,猶留瀛島。樂哉仙乎,斯其至矣。然而東海棗花,空憶齋侯之語;西池桃核,莫延漢帝之年。是則塵緣未斷人間,煙路遂遙天上。乃有抽思幽秘,發(fā)藻鮮妍,剪月為心,鏤霞作想。云君太乙,體雖誕而不刪;佚女羽人,意似夸而有取。參軍調(diào)逸,爰詠升天之篇;子建才高,遂有步虛之作。至于弘農(nóng)之始倡,實為屈子之馀波,事雖寄于游仙,情則等于感遇,后有作者,咸步趨焉。此皆天情騰踔,清思雕華,淹躓窮途,漂搖愁境。排云閶闔,思翻玉女之壺;追日虞淵,欲縶羲和之轡。塵迷赤縣,將晞發(fā)于滄溟;唾棄齊州,擬伐毛于紫水。句飛蘭露,滴盡金壺;紙疊桃花,噴成繡字。洞天福地之勝,常以神游;銀臺瓊闕之間,奚勞氣馭?誠可謂揮斥八極,道遙九垓者矣。仆無凌云之才,有餐霞之癖。懶如中散,論或托于養(yǎng)生;貧似稚川,書未傳夫抱樸。山居長嘯,偶有遐心;蘿戶高吟,遂多逸興。身非脈望,何曾三食瑯函;腹愧鞠通,安得一餐墨海?譬彼學仙項曼,詭言渴飲流霞;好道長源,詐說饋來玉液。但以俗緣羈紲,塵網(wǎng)攖纏,與其作白眼以看人,何如問青天而搔首。于是效嚬郭璞,學步曹唐,前后所為,數(shù)凡三百?,幣_夢破,喚起飛瓊;洛浦舟回,拾殘翠羽。曾無當于風雅,亦見擯于莊騷,持贈何堪,自娛而已。時當朱明屆節(jié),白日舒長。何方避暑,玄冰飛雪之丸;無計迎涼,鵠羽龍皮之扇。襞箋雪案,豈窺大酉之書;滌筆冰甌,聊當龜茲之枕??滴豕锼燃鞠陌巳?,錢塘厲鶚題于寄圃之半舫齋。
秋林琴雅·題辭
余束發(fā)喜學為詞,同時有洪稗村、沈柳亭輩嘗為倡和,彼皆尚花庵、草堂馀習,往往所論不合。
未幾,各為他事牽去,出處靡定,不能專工于一。
今二君已化為宿草,余猶視息人世間,作倚聲之歌,幾無一人可語者。
去臘于友人華秋岳所,讀樊榭《高陽臺》一闋,生香異色,無半點煙火氣,心向往之。
新年過訪,披襟暢談,語語沁入心脾,遂相訂為倡和之作,共得題如干,并注以調(diào)名,乃不數(shù)日,兩家已各成其半。
會余適有白門之役,孟夏解纜,羈留吳苑者二旬,又足成之。
頃寓秦淮,樊榭書至,知前后俱削稿,復(fù)合以平時所作,付之梓人,先以首卷刻成者寄示。
回環(huán)讀之,如入空山,如聞流泉,真沐浴于白石、梅溪而出之者。
噫!
舍紫山而外,知此者亦鮮矣。
獨余沈酣斯道幾五十年,未能洗凈繁蕪,尚存故我,以視樊榭壯年一往奔詣,寧不有愧乎?
時康熙六十一年壬寅白露前一日,同里紫山徐逢吉題。
詞調(diào)六百六十,體凡千一百八十有奇。
一調(diào)有一調(diào)之章程,一體有一體之變化,作法既殊,音響亦異,殆難于詩遠矣。
余友徐紫山嘗教余作詞,謝不能也。
厲君太鴻于詩古文之外,刻意為長短句,拈題選調(diào),與紫山相倡和,大約懷古詠物之作為多。
數(shù)月之間,動成卷帙,聲諧律葉,骨秀神閒,當于豪蘇膩柳之間,別置一席。
至于琢句之雋,選字之新,直與梅溪、草窗爭雄長矣。
余學詩垂四十年,尚不能工。
太鴻工詩,工古文,而《琴雅》一刻,各極其妙,人之智愚何相去之夐絕也?
石倉吳允嘉。
詞于詩同源而殊體。
風、騷、五七字之外,另有此境,而精微詣極,惟南渡德祐、景炎間斯為特絕,吾杭若姜白石、張玉田、周草窗、史梅溪、仇山村諸君所作皆是也。
自是以還,正不乏人,而審音之善,二百馀年以來,幾成輟響。
近稱西泠詞派,或蹤跡花間,或問津草堂,星繁綺合,可為極盛,乃緣情體物,終惜其體制之未工。
獨吾友樊榭先生起而遙應(yīng)之,清真雅正,超然神解。
如金石之有聲,而玉之聲清越;如草木之有花,而蘭之味芬芳。
登培嶁以攬崇山,涉潢污以觀大澤,致使白石諸君,如透水月華,波搖不散。
吳越間多詞宗,吾以為叔田之后無飲酒矣。
樊謝天才軼舉,靡不洽習,而志尚高遠,泊于榮祿。
其與予同寓廣陵時,當日斜花外,必相約為倚聲,往往予未及脫稿,而樊榭點筆已就,予輒為之罷去。
此卷中懷古詠物諸篇,皆與同里徐丈紫山酬唱者為多。
予既滯淫旅人,生意消削,從塵土挈屑中手把是編,恍鉛槧之周旋,感素琴于秋思,徬徨吊影,殆若異身,有不禁為之掩卷憮然也。
康熙壬寅立秋日,玉幾生陳撰書于真州之玉淵堂寓館。
余友太鴻《秋林琴雅》之詞,質(zhì)也靈虛,學也膏腴,才也佽飛,如玉光之陸離,劍花之參差,如是而命之為詞,茍舍是其將焉如?
雖然,猶有說。
夫詞,南唐為最艷,至宋而華實異趣,大抵皆格于倚聲,有疊、有拍、有換,不失銖黍。
非不咀宮嚼商,而才氣終為法縛。
臨安以降,詞不必盡歌,明庭凈幾,陶詠性靈,其或指稱時事,博徵典故,不竭其才不止。
且其間名輩斐出,斂其精神,鏤心雕肝,切切講求于字句之間,其思冷然,其色熒然,其音錚然,其態(tài)亭亭然。
至是而極其工,亦極其變,茍舍是無或取焉。
今太鴻之詞,不必梔其貌,蠟其言,抽其關(guān)鍵,拔其轅轘,上下五百年,居然獨樹一標壇矣。
余弱年從羨門侍郎、竹垞翰林論詞,嘗取宋末諸家為矩矱,久竟棄去。
近與太鴻還往,回理前緒,不禁囅然一笑,思效邯鄆之步也。
康熙壬寅清和月,鵝籠生吳焯書。
歐陽圭齋謂雅即「雅烏」之「雅」,以其聲能動物也。
詞之聲生于宮羽,而動物者必雅。
余與樊榭交垂十五年,見其偃蹇侘杰,不廢文史,而感時覽物,托寓微至,詩所不盡,必形之于詞,上者海山縹緲之音,次亦不減游春綠水之奏。
聞?wù)咭庀裢?,直與鄉(xiāng)先輩清真、玉田、山村、句曲諸公相后先矣。
符曾幼魯題。
淡而彌永,清而不膚,渲染而多姿,雕刻而不病格,節(jié)奏精微,輒多弦外之響,是謂「以無累之神,合有道之器」者,詎止有井水飲處必歌柳七詞,令市伶按拍稱好乎?
意林趙信。
是集名《秋林琴雅》,計一百六十闋,先生三十以前之作也。
越十九年,手編《樊榭山房集》,錄五十六闋,有間易字句之處,馀一百四闋,不復(fù)存錄,而后進得殘篇剩句,往往等諸吉光片羽,矧全帙乎?
爰以集外詞附于后。
光緒十年甲申孟冬,同里后學汪曾唯。

人物簡介

簡介
字倥侗,清乾隆年間泰州人。
西湖竹枝詞·韓序
西湖名勝,甲于寰區(qū),有唐以來,學士大夫游于此者,類多著于詩歌,以傳詠其概。
陳君倥侗,以王、謝世家,淡于榮遇,閉戶著述而外,好為山澤之游,奚囊所積,珠玉煥焉。
余讀其所著《西泠游草》,蘊藉瀟灑,風格遒上,深嘆其胸中卷軸之富、抱負之宏,又湖山靈秀之氣之有以相助也。
茲君養(yǎng)疴珂里,手出《西湖竹枝詞》百首相質(zhì),蓋君于芒鞋竹笠,選勝搜奇之馀,舉所為景物變態(tài),風俗異宜,與里諺風謠之足資采擇者,胥付之微吟低唱之中矣。
余惟西湖之勝,跨六橋,連十景,襟山帶郭,氣象萬千。
未易更仆數(shù),游其地者,往往命酒船,挾歌妓,紅牙象板,喧沸中流,未嘗不題名僧寺、覓句旗亭。
問其所得,不過舉柳耆卿“三秋桂子,十里荷花”以為心賞而已。
是其于湖山面目尚未及窺,又何暇以瑣聞軼事,爭相考核耶?
抑余觀《西湖竹枝》之作,自元人諸什而外,如吳彥章、鄒彥吉、邢士登、張翔南、朱元素諸先生句,皆嘖嘖可傳;而吳吏部藥師先生五首,尤深得唐人回波之意。
觀君斯集,鏤玉雕瓊,多多益善,益令人有觀止之嘆矣!
是為序。
乾隆歲在重光單閼嘉平月,長洲同學弟韓襲祥題于吳陵學舍。
西湖竹枝詞·孫序
鴛飛一處,曾傳鐵笛之歌;鶯囀千聲,總是玉臺之體。郎如峰影,夜夜飛來;妾住湖干,朝朝逢著。欲作變風婉轉(zhuǎn),適成夢雨荒唐。則有東??∪?,西湖雅調(diào)。模山范水,自多謝客之情;弄月吟風,大有逋仙之趣。桑云染綠,風俗能通;梅雨飄黃,歲時有紀。況乃鳳山月冷,愴情南渡宮花;龍井泉清,會意東坡詩草。岳少保同于少保,風雨皆靈;南高峰對北高峰,煙霞俱古。詞無取乎鞶帨,義有系于輔軒。七字吟成,瀉出三潭荷露;百篇賦就,吹來九里松濤。掣碧海之鯨,堂堂不唱;聽青霄之鶴,小小誰呼?風土銓衡,寓鐸鈴于歇后;云山韶濩,洗箏笛于從前。應(yīng)賡黃竹之謠,試喚白花之夢。東臺社弟孫喬年拜題。
西湖竹枝詞·自跋
昔人云:“村叟入市,一打恭作揖,皆可入詩料。”此言有合《竹枝》之旨,故寧為鄙俚瑣碎之詞,不作艷冶輕儇之調(diào),豈止唐突西子,亦且貽笑山靈矣。世有方家,幸勿以詩律繩我。倥侗自跋。 王漁洋答劉大勤問,謂《竹枝》詠風土,瑣細詼諧皆可入,大抵以風趣為主,與絕句迥別。余茲所為百首,意在矯從前作者之偏,不肯墮纖佻一路。又或感懷記事,直舉胸情,故往往近于絕句,非復(fù)《竹枝》之體。脫稿后覆視,深愧自亂其例。性素疏懶,一二友人又趣付開雕,竟不獲分別改訂,奈何?時乾隆庚寅(1774年)九月,倥侗又記。 越歲,原本已毀,友人集貲為余重刻,略加刪正,付之手民,以志感悃。辛卯(1775年)冬倥侗再書。

人物簡介

全臺詩
陳衍(1856~1937),字叔伊,號石遺,福建侯官人。清光緒八年(1872)舉人,累上春官不售,以詩古文辭為職志。光緒十二年(1886),劉銘傳撫臺,邀之入幕。舉凡修筑鐵路、設(shè)置電信、開山撫番等事無巨細悉咨詢之。光緒十七年(1891),旅居上海;光緒二十四年(1898),入張之洞幕。后任官報局總編、學部主事。清亡后,以詩文自娛。在臺年馀,成詩文百馀篇,名曰《旅臺詩鈔》,今未得見。著有《石遺室詩文集》、《石遺室詩話》三十二卷等。編有《金詩記事》、《元詩記事》等?! ∫韵滤洠?999年錢仲聯(lián)編《石遺室詩集》與臺灣相關(guān)者為底本,參考連橫《臺灣詩薈》進行編校。錢仲聯(lián)編《石遺室詩集》共收陳衍詩作十二卷,補遺一卷,合十三卷。詩作均選自家刻本,首印為武昌乙巳刻本,系《石遺室詩集》前三卷,收有1877至1905年間的作品;1914年又刻印1906年后九年之詩作,編為四卷至六卷;1921年再刻七卷至十卷,此十卷合稱「初集」。同時,又從前三卷所選剩馀部分中再選一卷,名為「補遺」。1927年再刻1922至1926年之作品,成二卷,名「詩續(xù)」。陳氏最后十年之作,則未嘗結(jié)集刊刻。(施懿琳撰)
詞學圖錄
陳衍(1856-1937) 字叔伊,號石遺。福建侯官(今福州)人。光緒八年舉人。清亡寓居蘇州,與章炳麟、金天羽創(chuàng)辦國學會。有《石遺室文集》、《石遺室詩集》、《朱絲詞》、《石遺室詩話》、《近代詩鈔》。
石遺室詩集·敘
余作詩三十年,所剩止此,所詣亦止此,乃分為三卷刻之。第一卷凡八年,多閒居及游覽之作。第二卷凡十有三年,多行旅之作,有歌勞之思焉。第三卷凡八年,有悲傷之作,詩與人亦俱老矣。此后或三四年,或五六年、七八年,以至長辭人世,當更得一卷之詩,為第四卷,其詩境未知何如。然得自放于山顛水涯,則幼時之流連景光,覽玩物華,意中有欲言而未能言,將如獲故物,如履舊游焉,不亦既全其天矣乎?乙巳十一月陳衍石遺自敘于武昌寓廬。
石遺室詩集補遺·敘
余既寫定三十年來所為詩,刻成三卷,其所未錄者,尚存舊時鈔本中,再擇數(shù)十首,名曰補遺,亦山谷分詩文為內(nèi)外集例也。
石遺室詩續(xù)集·敘
余老來靜久思動,游走四方,續(xù)集詩未暇付梓者忽已八年。今年承海內(nèi)友生寄助刻費,遂并他著作陸續(xù)刻之。惟詩多散佚,零星搜集,其年月前后,陳跡微茫,記憶不真而顛倒者甚多,亦有已刻而始覺其誤者,憚于移改,遂復(fù)仍之。衰懶善忘,足一哂已。乙亥冬日,八十叟衍。
朱絲詞·跋
慧情冶思,欲界天人。
正使絕筆于斯,不妨與晚明諸公分席。
若為之不已,將恐華鬘漸凋,身香浸減。
耆卿、美成晚作皆爾,達者當有味斯言。
戊戌,東湖庵主沈曾植記。
朱絲詞·跋
余本不工詞,又雅不喜為無題詩。少壯日偶有纏綿怫惻之隱,則量移于長短句,非必絕無好語,而舉止生硬,不能煙視媚行,良用自憎。乙庵跋時,已絕筆十馀年,迄于今蓋絕筆三十馀年矣。此卷久欲焚棄,以先室人寫本,未之忍也。既而翻閱一及,則舊事歷歷上心。雖酸辛,尤足咀味,遂竟存之。著雍敦牂七月,石遺老人記。(錄入:顧青翎)

人物簡介

二十世紀詩詞文獻匯編
吳梅(1884—1939),字瞿安,一字靈鶴,號霜厓,別署吳某(梅的古體字)、腥庵、臒盞、厓叟、逋飛、呆道人,室名奢摩他室、百嘉室,江蘇長洲(今江蘇吳縣)人。曾任北京大學、南京東南大學、廣州中山大學、上海光華大學、南京中央大學和金陵大學教授。著有《霜厓曲錄》、《霜厓四劇》、《詞學通論》、《南北詞簡譜》、《詞學講義》、《顧曲麈談》、《中國戲曲概論》、《曲學通論》、《元曲研究》、《遼金元文學史》等。師承唱曲名家俞粟廬、詩人陳三立、詞家朱祖謀。在曲學領(lǐng)域,既從事理論研究,也進行創(chuàng)作。創(chuàng)作有雜劇、傳奇11種,不僅擅長制曲、譜曲,而且集高超的演奏與字正腔圓的演唱于一身,被譽為“曲學泰斗”。錢基博《現(xiàn)代中國文學史》曰“曲學之興,(王)國維治之三年,未若吳梅之劬以畢生。國維限于元曲,未若吳梅之集其大成。國維詳其歷史,未若吳梅之發(fā)其條例。國維賞其文采,未若吳梅之析其聲律。而論曲學者,并世要推吳梅為大師?!?/blockquote>
詞學圖錄
吳梅(1884-1939) 字瞿安,一作癯庵,一字靈鳷,號霜厓,一作霜崖。長洲(今蘇州)人。清諸生。清末任東吳大學、存古學堂教習。入民國,歷任南京第四師范、北京大學、東南大學、中山大學、光華大學、中央大學、金陵大學教授。避抗戰(zhàn)至云南大姚病卒。精戲曲學,與王國維并稱兩大家。且制譜、填詞、按拍能一身任之。南社社員。有《霜厓詩錄》、《霜壓詞錄》、《霜厓文錄》及傳奇《風洞山》、雜劇《湘真閣》等。
霜厓詞錄·序
歲己卯春,吳縣吳君瞿安歿于云南之大姚縣。
歿前數(shù)月,寄湘潭柚園,寫定其所作為《霜厓詞錄》,以書抵予,乞為序。
值人事牽役,卒未報。
又聞君喪,始為之,而君不及見也。
方兵事起,君扶衰病走避鄂湘間,復(fù)轉(zhuǎn)徙歷桂林、昆明而至大姚,遂不起。
讀君書及君自序,惴惴焉若亟為身后之托者,初不料其果死異域也。
執(zhí)筆愴念。
吁!
可傷已!
君記誦博洽,文辭爾雅,以金元樂曲之學,教授于南北大學者歷二十年。
海內(nèi)推明音律,惟首舉君,而亦以是掩君他長。
世輒謂元曲興而宋詞亡,工于曲者于詞為病,觀君所為顧不爾。
君審律至精,嘗論:「曲韻以入配三聲之音為正,準之宋賢諸詞,凡以入作平或上去者,無不符合。
近人詞守四聲者,知入可代他聲而已,未悟韻部之分配不可亂也。
」又曰:「陽上作去,實利歌喉。
」此皆前人所未言,君自樂曲中獲之,而尤有裨于詞者也。
宋詞人諳音律者,每一篇出,莫不諧歌者之口。
君詞亦猶是矣,不待精彩之美耳。
頡頏前賢,其斗南繼翁之比歟。
柳耆卿樂章喜用俗語,開南北曲先例。
君既工曲,而詞必雅馴,不屑屑效彼,非才力有馀,孰盡能事若此耶?
吾鄉(xiāng)蔣心馀以《九種曲》著,其詞實超于并時諸賢,具有定論。
然則君雖以曲名,終不相掩可知已。
君他著述有文二卷,詩四卷,《曲錄》二卷,《南北詞簡譜》十卷,《霜厓?nèi)齽 芬痪怼?div id="8wdpw9v" class='inline' id='people_74691_1_23_comment'>
其行誼別具于君門人盧前所撰事略焉。
新建夏敬觀。
據(jù)貴陽文通書局民國三十一年(1942年)七月初版本
霜厓詞錄·自序
霜厓手定舊詞,凡三易寒暑,繕錄既竟,遂書其端曰:梅出詞鄙倍,忝竊時譽,總?cè)?,得如干首?div id="m3rzh8j" class='inline' id='people_74691_2_0_comment'>
身丁亂離,未遑潤色,詣力所在,可得而言。
長調(diào)澀體,如耆卿、清真、白石、夢窗諸家創(chuàng)調(diào),概依四聲。
至習見各牌,若〔摸魚子〕、〔水龍吟〕、〔水調(diào)歌頭〕、〔六州歌頭〕、〔玉蝴蝶〕、〔甘州〕、〔臺城路〕等,宋賢作者,不可勝數(shù),去取從違,安敢臆定?
因止及平側(cè),聊以自寬。
中調(diào)小令,古人傳作,尤多同異,亦無勞龂龂焉。
又去上之分,當從菉斐軒韻,陽上作去,實利歌喉。
秦敦夫以此書為北曲而設(shè),蓋以入配三聲,別無專韻耳。
不知此分配之三聲,即入韻之標準,持校宋詞,莫不吻合。
爰悉依據(jù),非云矯異。
其它酬應(yīng)之作,刪汰頗嚴。
區(qū)區(qū)一編,已難藏拙,惠而好我,慎勿補遺。
嗟乎!
世變方殷,言歸何日?
斂滂沛于尺素,吐哀樂于寸心,粗記鴻泥,賢于博奕,覽者幸哀其遇也。
戊寅二月,長洲吳梅,時年五十有五,避兵湘潭作
人物簡介
吳梅(一八八四—一九三九),字瞿安,號霜崖。吳縣人。年輕時參加南社,在北京、南京等地大學任教,從事詞曲、戲曲理論方面的研究。有《中國戲曲概論》、《南北詞簡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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