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予暇兮銷憂,緣空闊兮躡飛浮。
小萬象以孤凌,聊徙倚兮茲樓。
主人敬客,玉其醴而瑤舟。
忽霜月之飛來,傍欄角兮窺簾鉤,媚客衣而不去,疑即人而有求,俯皓魄以可攬,宜致辭而見酬。
挈吾所疑,舉其維陬,曰:「厥分天地,則有此月乘空,明鏡寥泬,零沆瀣,噴玉雪。
知廣袤兮幾何,曾珠宮而貝闕。
塊仙子之幽獨(dú),儼童顏而紺發(fā)。
是耶非耶,肇為此說?
藥臼丹成兮孰所嚌茹,桂枝漂香兮何許根蘗?
玉斧兮何用,修妖蟆兮胡此穴?
寒可禦兮何術(shù),箸可升兮似譎。
珠何賴兮瑰成之異,潮何待兮隆殺之絕?
方中兮俄墜,適圓兮復(fù)缺,奚所恨而頓虧,誰所役而遽沒?
世同瞢此,請(qǐng)究終始」。
主人長笑,避席而起,酌酒謂客:「毋泰多事。
萬古兮明月,短生兮客子。
彼高閱于起滅,此同囿于生死。
一歡乘興,且用慰喜。
若夫南浦結(jié)恨,幽閨凝淚。
窮檐漏屋之瑣尾,孰若茲樓之尺咫。
微之弦,瞑之晦,煙霏之陰曀,風(fēng)雨之披靡,孰若晴霄之如洗?
偕良會(huì)于今夕,嗟百年兮有幾。
底用計(jì)茫昧之傳聞,研惝恍于非是。
吾肴則豐,吾酒甚旨。
姑可置興亡于度外,冥身世于一醉」。
客曰:「韙哉」!
長噱大咍,迭勸更酢,挹瓶注罍,撫月姊于座隅,啐桂影于瑤杯。
誦《楚騷》,鎗吳歈,信醉山之欲頹。
啟明上,寒雞催,羲馭升,駢車回,冒軟紅之舊塵,恍市聲之隱雷。